舒大枫：为“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辩

最近网上盛传对“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指责和批评，并且认为应由动力煤的期货价格来取代“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这些批评看似有理有据，实则荒唐不羁，在此谈谈本人的看法。

　　一、最近指责“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人的根据之一是以神华为首的大煤企为了自身利益，操纵市场，拉抬价格，与市场供需状况严重背离。

　　说这些话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长眼睛，连基本的事实都不顾了。今年八月底，神华本来是要继续降价的，降价的方式是给合同兑现率高企业在九月每吨优惠十元。但就在这时政府出面，制止了神华的降价行为，同时逼迫几大煤企做出了减产承诺，同时恢复了进口煤的关税。政府的目标很明确：减产保价。在上个月的西安会议上，政府方面明确提出了5500大卡的煤要恢复到550元/吨的水平。这一切都表明目前的情况是政府这只手在干预市场，而不是以神华为首的大煤企在操纵市场。

　　按常理来说，神华有如此高的成本优势，如此高的赢利能力，头十个月的利润就占到全国煤炭行业利润的80%，这正是神华利用低价武器去击败所有竞争对手的绝佳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神华怎么会用涨价的办法来应对市场呢？

　　二、政府应不应该干预市场？

　　从自由主义的市场经济理论来说，政府不应干预市场，市场的归市场，政府的归政府。这实际是一种幼稚的市场经济理论，在当今世界上根本就行不通2008年美国的次贷危机发生后，为了稳定金融市场，美国政府立即投放7000亿美金，才止住了金融海啸的进一步扩大。

　　市场并不是万能的，市场经常会出现“失灵”的情况，在市场失灵时，就需要政府出手来纠正市场的失灵。而目前中国的煤炭市场就出现了严重的失灵，其表现就是以量补价，以降价来进行恶性竞争，结果是使中国的煤炭市场滑坡的根本原因：产能过剩，这一现象不仅没能得到制止，反而越演越烈。如果今年八月底政府不出面，可以说中国的煤炭行业所受到的冲击将出现不可承受的后果。中国煤炭行业的去产能化问题，由于绝大部分的煤炭生产企业都是国有企业，所以没有政府的出面是根本没有解决的希望的。

　　三、期货市场的价格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这种说法又是一种幼稚的市场经济理论的反映。仅举这几天的世界石油期货价格的暴跌为例，这里面人为的因素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所以以动力煤的期货价格是真实的市场价格为由来否定“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是一种没有事实根据的说法。目前中国的动力煤期货看上去好像还较为真实，并不等于就是真实的，或说它就是永远都会是真实的，说“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会被大企业操纵，期货市场的价格更易为大企业操纵。如果神华等大型煤炭生产企业全面介入动力煤期货，其对期货市场价格的走势的影响远远超过其对“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影响”。对于这一点不用作更深入的理论来说明的。期货市场不能反映大企业的意志只能说明它是个不成熟的市场，中国目前的动力煤期货市场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市场，参与度低，交易量少，几乎没有交割。纯粹是一个投机炒作的市场，根本没有起到为企业对冲风险的作用，以这样一个不成熟的东西来取代已基本成熟了的“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可能吗？

　　四、现货价与期货价不具可替换性

　　动力煤的期货价格是未来的预期价格，而“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是现货价格。首先我们要问这两个价格哪个更真实呢？当然是现货价格。期货价格反映的是人们的心里预期，心理预期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即时到了交割日，这个心里预期实现了，也不能说在此之前的价格是个真实的价格，在交割日之前的价格是虚价。一个煤炭使用企业，它的现实采购能够以未来的价格为准来订采购合同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中国目前动力煤99%是现货合同，所以现货价只能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为参考。现货价与期货价不具有可替换性各有各的功能。提出以期货价格来取代“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人，先不说他是否脑袋进水，至少他连基本的市场概念都没有搞清楚。

　　五、大企业对价格指数的影响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市场价格体系实际上反映的就是大企业的意志，包括现货价和期货价。中国煤炭市场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集中度低，集中度低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像神华这样的特大型企业少，仅此一家；二是上不了规模的企业太多。由此带来两个问题，一是神华一家独大，对价格的影响过重；二是众多的小型企业搭便车。要说“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不能完全反应市场的实际，实际上就是这两个问题造成的。越是在价格上涨的时候这个问题就越大，而在价格下跌的时候就几乎看不到这两个问题的影响。在价格下跌时就几乎听不到人们对“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批评。目前“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比市场实际高出20元/吨左右，就是因为在神华提价的情况下，有众多的小企业搭便车的结果。所以大企业对价格的影响实际上是好事，只有大企业对价格有了基本的话语权，市场才可能平稳正常的运行，可惜的是中国目前煤炭市场集中度太低，如果全国的煤炭生产企业减少到1000家以下，如果全国能组建成8-10家类似神华集团这样规模的煤炭生产企业，人们对“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怀疑就永远不会产生了。

　　六、我们应怎样看待“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

　　在中国公布“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之前，世界上主要的煤炭价格指数有以下三个：

　　1、澳大利亚纽卡斯尔港价格指数

　　2、南非理查德港价格指数

　　3、欧洲三港价格指数

　　“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是世界上第四大煤炭价格指数。自从它公布以后，全球的煤炭市场基本都在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作参照物，包括以上说的世界上著名的三大煤炭价格指数均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做参照，来确定自己的价格指数。所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成了当今世界上最重要的煤炭价格指数。中国目前每年的煤炭消耗量占全球总消耗量的50%，这是使“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成为全球最重要的煤炭价格指数的基础。由于煤炭在中国能源消费总量中占70%的比重，所以这个指数已成为国外许多金融机构研究中国经济状况的重要依据。所以说“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是中国在世界经济体系中，唯一有世界影响的一个价格指数。这是中国影响世界经济走出的第一步，是中国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大家都要倍加关心和爱护它。

　　本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可以更上一层楼，产生更重大的作用和影响，那就是把动力煤期货与其结合起来，将动力煤期货放到秦皇岛，与“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一起交由海运煤炭市场来运作。就此问题笔者曾多次进行呼吁，可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最终动力煤期货还是与“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分了家。这不仅让“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痛失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也使动力煤炭期货市场失去了发展的基础。煤炭是大宗低值散货，期货要交割首先要解决铁路运输问题，如果将动力煤期货交由海运煤炭市场运作，秦皇岛港务局各公司顺理成章就成为了动力煤的交割库，完全不存在铁路运输问题。但是今天这一优势白白丢失了，从郑商所选择的四个所谓交割库来看，这样的动力煤期货是难以做大做强的。造成这一结果既有河北省、秦皇岛市、秦皇岛港务局的原因，更有国家发改委的原因，总之一句话，是体制的原因。所以习近平总书记，李克强总理反复强调要争取改革红利，由此可以体会到是多么正确。

　　“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已发布四年多了，已经产生了国际，国内的重大影响，我们希望政府主管部门一定要对其加倍关心、呵护。前面我们对政府今年对煤炭市场的干预进行了辩护，但政府这只“看的见”的手是不宜多出的，尤其是不能由主管部门的几个主管人员以“梦”为标准随意出手。近期人们对“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的批评有一些意见是值得政府主管部门认真进行考虑。政府这只手的使用一定要有底线，一定要有标准，一定不能随意。

　　以上是本人为“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之辩。